这几年大唐日渐安定,对于范氏来说本是文华之气渐起的好年月,可关西世族对他们的排挤和打压留传了下来。
比如在外面时常会听到关于他们拥立杨广的事迹,所以受到隋末战乱荼毒的人们,对他们就会本能的疏远几分。
长安范氏子弟不能在朝中任得要职,这就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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拥立之功本是世间殊功之一,可你若是拥立了一位末代君王,那他娘的真是见鬼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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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时园中,几个年轻人穿着貂裘,徜徉在寒雪孤梅之间,几可以入画。
裴行俭身在其中,他刚从辽东归来,可谓是征尘未去,和这里的环境以及人物都有那么几分格格不入。
这是他刚结识的几个友朋,家世上就不用多说了,如果他今后留在京师的话,和这些人时常交往没毛病。
不管怎么说,他和苏定方倒是都有志一同的认为,想要在受功之后立即出京领兵,恐怕是不可能了,只能稳住心态,以待来日,毕竟他们还如此的年轻。
他们这几个人为首的是虞昶,这是弘文馆大学士,着作郎虞世南的独子。
虞世南如今是文坛宗匠之一,人已到了古稀之年,依旧勤耕不辍,和欧阳询,孔颖达等人并称于世。
虞昶是虞世南老来所得,四十多了才有了这么一个儿子,加上虞世基族灭,可谓是传承系于一身,自小就受到虞世南严格教导,接人待物温文尔雅,丝毫没有矜奢之气。
裴行俭拜见虞世南时,与虞昶相识,一见如故。
说起来两家勉强算是世交,虞世基兄弟两个和裴行俭的祖父裴定同殿为臣,有些交往。
裴行俭的父亲裴仁基见到虞世基时,也执弟子礼,按照这个来论,他和虞昶差了一辈,不过两人如今兄弟相称,年岁算来倒也合适。
今日出来相会,是几天前就约好了的,虞昶想给裴行俭引见两个朋友。
大家本来想在室内饮酒闲谈。
可范长寿说起自家园林的腊梅许已开放,不如去观梅赏雪,比待在屋中岂不多些雅趣?
虞昶和另外一位自无不可,只裴行俭在心里嘀咕,你们是没见过辽东的风雪,也没在大冬天里长途跋涉过,现在老子看到雪就想吐好吧……
几个人临时起意,自便成行,却是让倒霉的褚遂良到虞府扑了个空,急的差点跳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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范长寿如今在长安书院读书,长于画作,曾得阎立本当面称许,遂拜其为师,是范氏一族跟关西世族缓和关系的一步闲棋。
另外一位叫杜铭,字石礼,是工部侍郎杜正玄的次子,就是那个在前隋年间,一门三秀才的杜氏。
那会的秀才,和后来的状元没什么区别。
杜正玄更是被时人称作是海内一人,因为当年开科,只有他一个通过了初试,除了因为当时是试行科举,应试的人不多之外,却也可见其才。
杜铭的二叔杜正藏是吴王李伏威的女婿,精于诗文,在文坛名声不小,加上又结了一门好亲,实在令人钦羡。
杜氏是诗书传家,杜正玄又是虞世南半个学生,杜铭与其说是虞昶的朋友,不如说是虞昶的晚辈,他在虞昶面前,也确实是以晚辈自居的,一开口就唤虞昶叔父,没有丝毫避讳鱼人的意思。
裴行俭和几人相交,对这些弯弯绕的关系却也并不意外,他本就是世族出身,见惯了世族之间联络有亲的情况,和苏定方,程名振两个土包子是不一样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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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范兄近来又有何佳作?弟听闻,兄前些日见了吕大家?没画一副美人图吗?还是醉于颜色,聆于妙音,不知今昔何年,身在哪方,忘怀于俗世,独游于天地去了?”
几个人一边缓步前行,一边左右浏览园中美景,杜铭随口问道。
长安腊月里下了两场大雪,四时园特意没打扫,都给保留了下来,容人观览,确实很有一番别致之处。
裴行俭漫游其中,心中的焦躁好像也被洗去了不少。
他少年从军,见惯了战阵杀伐,能安静的观看世间美景的机会少之又少,今日却是难得体会到了些悠游之趣。
至于杜铭这文绉绉的,听着让人牙酸的说话方式……原谅他了,毕竟今日没有披甲带刀。
虞昶笑着看向范长寿,“我也隐有所闻,贤弟可是大饱耳目之福耶?”
范长寿摇头失笑,“你们两个倒不愧是叔侄,同声共气调侃于我。
唉,如今想见吕大家一面可不容易。
非是长寿不愿分享于人,而是吕大家突至书院,与老师坐而闲谈,长寿幸有与会,吕大家随手拨弄琴弦……
当真是如聆大音,名不虚传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