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年州跟了太子这么多年,怎么会不知道她的言外之意。真是好大一盘棋。殿下不会从一开始让岑琢下狱就开始谋划这件事了吧……如果真的是,那……那个女先生也是太子的人?
想到这,他眼里闪过一丝暗芒。
“殿下思虑周详,臣……明白了。”
他略作停顿,又说道:“只是,不知殿下如今……打算如何处置岑琢此人?”
提到这个名字,文远膝上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。
今日吴阁老抛出的那些“证据”,若说背后没有岑琢的推波助澜,周念州是绝不信的。
只是太子终归技高一筹,竟然借着这件事的由头,光明正大地提出养自己的势力。
文远的目光重新落回那本被她搁下的书上,语气淡得像在说今日天气:“既然吴阁老口口声声指责本宫‘残害忠良’,阻塞贤路,那自然该让岑大人……官复原职,回去做他的翰林院修撰。”
周念州闻言,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,极快,又恢复如常。
“殿下英明。”
一个被太子“宠幸”过又“厌弃”,如今因“清流力保”才得以重回朝堂的探花郎?
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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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阁老那派人,利用他弹劾太子时或许不遗余力,可事后,谁还敢真心接纳这样底细不明的人进入核心?而其他派系,对他更是只会避之唯恐不及。
岑琢回到朝堂,恐怕会陷入比在东宫更孤立的境地。
“臣告退。”周念州不再多言,行礼后,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。
书房门轻轻合拢,将最后一丝天光也隔绝了些。
文远独自坐在榻上,没有立刻动作。
室内光线愈发昏沉,只有熏炉一点暗红的光,映着她半边沉静的侧脸。眉眼在阴影中显得格外清晰,挺直的鼻梁,淡色的唇,是一种褪去了方才近乎冰冷的秀美。
她从一开始就知道,岑琢绝非表面那般逆来顺受。从第一夜过后,她便遣了暗桩留意。
可该说那人终究是有些本事的,竟未露出丝毫可供拿捏的破绽。
反倒是吴阁老那边沉不住气先动作,被她找到破绽。
岑琢是聪明,可惜,找的“盟友”一个个……都不太聪明。
她便顺水推舟,那女先生本就是早备下的棋子,武家那个被酒色掏空的长子,更是经不起半点撩拨,轻易就留下了足以致命的把柄。
一切都在预料之中,甚至比预想更顺利。
只是……
文远微微偏头,看向窗外。暮色渐浓,庭中一株西府海棠却开得正盛,粉白的花朵簇拥着,在渐暗的天光里显出一种朦胧脆弱的美。晚风拂过,几片花瓣悄然飘落。
她心里极轻地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叹息。
可惜了。
往后,怕是不能时时见到美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