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……你血口喷人!”那老汉气得是浑身发抖!
“肃静!”
张静姝再一次敲响了惊堂木。
她没有去理会那早已陷入‘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’的死循环的二人。
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那早已座无虚席的“辩论”席。
“诸位。”
“‘情’与‘理’。”
“‘祖宗’与‘未来’。”
“今日我们便辩一辩这第一案。”
“孰是?”
“孰非?”
……
整个会场瞬间炸开了锅!
“还用辩吗?!
那沈家欺人太甚!
仗势欺人!”一个同样出身‘农户’的工人代表第一个拍案而起!
“笑话!”一个‘商行’的代表立刻反唇相讥,“‘契约’精神乃‘商业’之根本!
白纸黑字岂容尔等‘刁民’抵赖?!”
“可那‘土地’是‘农民’的‘命’啊!”
“那‘工厂’还是我帝国的‘未来’呢!”
……
‘农’与‘商’。
这两个自古以来便势同水火的阶级。
在这一刻彻底撕下了所有的伪装!
将那最是赤裸也最是血腥的‘利益’‘冲突’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!
争吵在升级!
谩骂在继续!
眼看着一场‘文斗’就要演变为‘武斗’!
“够了!”
一个充满了‘中庸’之道的声音缓缓响起。
开口的竟是那个一直在旁听的苏州知府。
他缓缓起身对着张静姝躬身一礼随即苦笑着说道:“议长大人。”
“此事若依‘旧法’。
乃是‘无解’之‘死局’。”
“哦?”
“‘土地’乃‘民’之‘私产’。
受‘大宁律例’保护。
沈家强征乃‘不法’。”知府缓缓说道,“但‘兴建工厂’又是陛下‘圣谕’。
王老汉阻挠亦是‘不忠’。”
“‘法’与‘忠’两难全。”
“故而无解。”
“说得好。”
张静姝赞许地点了点头。
“但知府大人您却忘了一件事。”
“我们今日来此非是为了‘遵’‘旧法’。”
“而是为了‘立’‘新法’!”
她缓缓起身那如同‘利剑’般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早已被这‘无解’之局给彻底绕晕的人。
“我且问沈掌柜。”
“你沈氏商行之所以要在此处建厂。
所图者为何?”
“自然是‘利润’。”
“好!”张静姝点了点头,“那我再问你。
你这‘利润’从何而来?”
“从那十万工人的‘劳作’而来。
从这‘京南线’的‘便利’而来。
从陛下这‘大基建’的‘盛世’而来!”
“说得更好!”张静姝的眼中闪过一丝锋芒!
“既然你沈氏商行所赚取之‘利润’。
乃是取之于这‘盛世’‘之’‘民’!”
“那你又是否该‘反哺’于这‘盛世’‘之’‘民’?!”
“这……”那沈掌柜瞬间哑口无言!
“我再问王老汉!”张静姝又将目光投向了那个一脸茫然的老人!
“你世代耕作于此。
所求者为何?”
“不过是‘安身立命’之地罢了。”
“好!”张静姝的声音陡然拔高!“那若‘新法’能给你一个比这‘黄土’之地更加安稳富足的‘未来’!”
“你又是否愿意为这‘盛世’‘之’‘未来’让出那埋葬着‘过去’的‘祖坟’?!”
“这……”王老汉也呆住了。
整个世界都安静了。
所有争吵的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沉思。
他们第一次发现。
原来这看似‘你死我活’的‘零和’博弈。
竟还存在着第三种‘可能’!
“我……我明白了……”
许久许久。
那个一直在旁听的‘工人’代表石铁猛地站了起来!
他那憨厚的脸上充满了一种‘醍醐灌顶’般的‘开悟’!
“议长大人!”
“您是说!”
“‘商人’赚了‘钱’就必须承担相应的‘社会’‘责任’!”
“而‘农民’为这‘社会’做出了‘牺牲’!
也理应获得那最是丰厚的‘未来’‘补偿’!”
“这才是那真正的‘公理’!”
一番话!
如同一道充满了“契约”精神的‘神之光’!
瞬间便照亮了在场所有‘迷茫’的‘灵魂’!
“没错!”
张静姝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。
“而今日我们所要‘辩’出的!”
“便是这‘责任’与‘补偿’的‘边界’与‘标准’!”
“这便是我大宁帝国第一部《土地征用法》那最是核心的……”
“‘灵魂’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