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如此“完美犯罪”,那几个尾随在后面观望的指挥们可以确定,钱指挥和白榆确实互相勾结!
不然犯罪情节能和《问刑条例》里的案例如此严丝合缝?
本来还有些人想着,有没有机会告钱指挥一个“徇私枉法”,现在也打消了念头,心里大失所望。
这种教科书式犯罪,按照教科书上的标准答案判决就行了,肯定是罚白榆一百文钱,不能有第二种判决。
钱指挥和白榆会为了“一百文钱”就徇私枉法吗?
显然不可能,徇私枉法也是需要成本的,一百文钱根本不值当徇私枉法。
一群人研究了办法,最终只能摇头叹息,钱指挥和白榆这次勾结真是无懈可击。
钱指挥继续捆着白榆,前往判事厅。
只不过一刻钟,钱指挥又带着白榆回到张爵这里,回禀说:
“白某认罪伏法,根据相关法条,在下已经将白某明正典刑!”
又交上一百零五文铜钱,禀报说:“没收赌资五文以及罚金一百文,已经全部在此!”
“明正典刑”这个关键词,老指挥张爵的脸皮抽了抽。
从嘉靖皇帝登基开始,他就在锦衣卫干了,前前后后三十七八年,第一次见到如此卑微的“明正典刑”。
一百零五文铜钱的明正典刑,仿佛看到了对陆炳遗言明晃晃的嘲笑。
人都已经进了棺材,还要被这么气一下,希望棺材板够结实。
白榆凑上来,对张爵询问道:“先前国子监将在下作为历事监生上报到了礼部,锦衣卫前两天选走了在下。
其实在下不太适合到锦衣卫做事,还望老指挥高抬贵手,将在下退回礼部。”
现在白榆已经被钱指挥“明正典刑”过了,自然就失去了价值,别人也就没必要拦着不放人了。
张爵沉吟了一下说:“其实老夫很看好你,当初老夫也是从街道房一步步升上来的,知道你们这样人的长处,你不妨留在锦衣卫做事。”
只能说,老指挥产生了一点“爱才”之心,觉得白榆太适合在锦衣卫发展了,人才难得。
有白榆这种人在,说不定能在未来帮着锦衣卫抵抗一下东厂的压制。
但白榆还是拒绝了,现在锦衣卫就是一滩浑水,自己又当不了掌卫事指挥使,凑这热闹干什么?
在背后怂恿钱指挥趟浑水就行了,自己就没必要亲自置身其中。
主要是费这劲也得不到足够大的利益,能比得上现在的严党和未来的裕王吗?
张爵见白榆确实没什么心思,就在白榆的历事文凭上签了退回,盖了钤印。
一个七十六岁半截入土的老头子,犯不上为这点无意义的小事较真,听说白榆背后还有严党。
白榆拿着自己的历事文凭,又来到了礼部,找到仪制司的秦主事。
“这才一两日,你还真让锦衣卫把你退了回来。”秦主事也挺吃惊,这行动力很惊人啊。
白榆这次被搞得有点心理阴影了,问道:“我能不能不历事了?”
当初是自己没有经验,又大意了,把事情想得简单了。
等别人选这种模式,实在太被动了,情况很不可控。
万一再出什么幺蛾子,岂不还是难受?
秦主事大致清楚白榆这个历事监生名额是怎么来的,就说了句:“你退出历事,还好意思回国子监么?”
白榆:“......”
先前是因为自己不想去国子监上课,在国子监闹腾半天,才从张司业手里闹来了历事监生名额。
如果现在又退出,在国子监岂不就成了笑柄?还有啥脸面去见张司业?
而且如果不出来历事,那就要动辄奔波十多里地去国子监上课,太不安逸了。
所以白榆还是把历事文凭留在了礼部,略有忐忑的离开了,希望下一个选了自己的衙门能正常点。
为这点小事就请严世蕃帮忙,似乎又不值得,人情不是这么滥用的。
回到家里,白榆躺平休息,当晚睡了一个好觉。
因为最大的“威胁”陆炳像原本历史一样,饮酒过度暴病身亡,白榆的心情很安逸。
当晚睡眠质量很高,一直到了次日中午才起床。
然后白榆在卫、胡两位侍妾的伺候下,被洗脸、被更衣,准备亲自吃早饭或者是午饭。
先前白榆懒得找屋里人,主要是上辈子独居惯了,总觉得屋里有别人很麻烦,不如一个人清静。
但现在白榆才知道,如果屋里的人以你为天、家务全包、对你从头伺候到脚、说话举动都看你脸色时,你真不会觉得麻烦和闹心。
白榆刚吃完午饭,准备享受一下难得的清闲安逸好时光。
没了陆炳盯着自己,在严党倒台之前,希望这种安逸能一直维持下去,能享受一会儿是一会儿。
首席家丁白孔来请示说:“真要打算年前就买家丁么?”
白榆毫不犹豫的说:“买!再买十二个家丁,你们四个人每人挑三个!
标准和你们一样,要拖家带口的,身体健壮,三十左右为佳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