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是说……”
“是龙衔老将军将你救了回来?”环城瓮城之中,蚩辽与环城百姓对峙的跟前,一位断了一臂的老人在几位年轻人的搀扶下,颤颤巍巍的走上前来,看着眼前的楚宁,低声问道。
楚宁面向对方,点了点头:“确有此事。”
“放屁!”只是楚宁话音一落,那老人却怒喝一声,转身抽出了佩刀,直抵楚宁面门。
场面顿时肃杀。
……
“墨月大蛮……”
站在城墙上的拓跋成宇将这一幕看在眼中,顿时眉头紧皱:“你觉得这位楚大人,真的说服这些环城人吗?”
墨月乌歌闻言,摇了摇头:“我不知道。”
“但既然他是国师弟子,我相信国师大人的眼光。”
提及此事,拓跋成宇的脸色变了变,犹豫了一会后,方才言道:“墨月大蛮,你不觉得这位楚大人出现得过于蹊跷了吗?”
“那位国师大人是说有一位弟子,潜伏在大夏境内,可那位大人按理来说,已经在大夏朝廷坐到了高位,据说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左右大夏朝廷的决策,既如此,更应该好生潜伏在大夏朝廷,继续为我蚩辽提供帮助。”
“怎么会忽然接下护送皇女的差事?你我都明白,这所谓的和亲只是走个过场,王庭若是真的在乎这什么皇女,怎么会将她送给那个五王子?而且在这之前,我们也没有收到任何有关他会来此的消息。”
墨月乌歌听到此话,顿时眉头一皱,脸色不善的看向了对方:“拓跋将军想说什么?你可别忘了,刚刚若不是楚大人拼死相救,恐怕你根本没机会出现再出现在这里!”
这番话倒是戳中了拓跋成宇的软肋,他脸上的神色多了几分尴尬,在那时用仅剩的一只手挠了挠头:“我不是那个意思,我只是觉得这位楚大人行事的风格和我们有些不一样,而且你不觉得他过于在乎这些夏人的性命了吗?”
“哼!国师大人素来的国策就是要在吞并大夏疆域的同时,与大夏百姓共治天下。”
“只是你们上族之人自诩为高人一等,不愿妥协,王庭不在乎那位皇女,或许国师反倒想要借着这个机会,提高夏人在我们蚩辽疆域内的地位,所以,拓跋将军就无需对我使什么离间计了!”墨月乌歌冷笑一声,这般言道。
“什么共治天下,我们靠着无数蚩辽勇士的血夺来的土地,凭什么跟夏人共享!你看看那些夏人,孱弱不堪,要我说,一刀砍了得了,何须这般浪费功夫。”提及国师的国策,拓跋成宇明显极为抵触,指着城门下的那群环城百姓便大声说道。
如他所言,此刻汇聚在瓮城的百姓确实相当羸弱,他们并不是军人,只是在这之前接受过龙衔一些简单的军事训练,加上蚩辽进城后对他们百般压迫,他们大都衣衫褴褛,手中的武器也五花八门,看上去确实如同一群乌合之众。
墨月乌歌同样转头看向了城下的百姓,在目光扫过之后,她认同的点了点头:“确实羸弱。”
“这里面好些妇孺孩童,若是让拓跋将军手下的精锐出手,一个就能对付几十个……”
“自然!”拓跋成宇对此倒是颇为得意的昂起了头。
可那时墨月乌歌却忽然话锋一转:“可即便这样,他们也敢在听闻朝廷援军到来时,组织起来,和我们玉石俱焚。”
“拓跋将军不觉得……”
“这其实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吗?”
拓跋成宇一愣,不解道:“怎么可怕了?不就是一群急着找死的傻子吗?”
墨月乌歌有些无奈,但想到此刻他们的处境,她还是压下了心头对眼前之人的厌恶,说道:“大夏的朝廷如此昏聩,就连蚩辽孩子都知道,在对付大夏北境的战事中,大夏的朝廷,好像一直站在我们一边。”
“可即便如此,从萧桓到邓异,从盘龙关到龙铮山,总会有人哪怕背后没有他们朝廷的援助,却依然能成为横在我们身前的一座大山,我们翻过一座,便又冒出一座。”
“就像眼前的环城一样,我们击溃了那个周登,可年过六旬的龙衔又冒了出来,我们杀了龙衔,可这些老弱妇孺又冲了过来,他们就像是那春雨后的野草,杀不尽,烧不完。”
“而整个大夏,有多少这样的环城,又有多少这样的百姓,我们蚩辽又有多少能真的以一当百的勇士?拓跋将军认真想想,难道真的不觉得可怕吗?”
听到这里的,拓跋成宇也不免脸色一变,身躯轻颤。
当他再次看向身下那些他眼中蝼蚁时,神色中轻蔑退去了大半。
“以前其实我也不明白国师为什么要推行与夏人共治天下的国策,可今日,我却忽然有些明白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