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老太爷回京任职后隐有听说阆家的事,却不详尽,来到阆家,却不见阆九川这本该守孝的在家,心里是有存疑的,直到崔氏昏厥,阆正平急哄哄地让下仆去找人,他才问了几句。
哪怕是外祖父,阆正平也并没有透露太多阆九川的事,也不是防着这老崔抢人,而是事关阆九川自己的隐私,他一个做大伯的,不好往外传,就算是老亲家也不行。
所以崔老太爷只知阆九川有一点本事,却不知其深浅,但他也是久经官场的老狐狸,又是世家出身,惯会察言观色,光是看阆正平对阆九川的态度,就知道他肯定是隐瞒了些什么。
再看他如此信任阆九川,找她回来施针看诊,连太医都不请,就更觉得阆九川远不如他轻描淡写的说辞那么简单了。
刚才一打照面,他就被阆九川那浑身的气势给惊住了,他好像记得,阆九川四月才及笄吧,还只是个孩子,又是姑娘家,怎会有那样的煞气?
像是个冰冷的杀神!
如今再看,并不是他老眼昏花,而是阆九川的气质就与众不同,纤弱,清冷凉薄,那周身气息难以形容,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,但偏偏令人不觉得讨厌。
而她的眉眼,真的像极了他那早逝的女婿,所以女儿这些年疑神疑鬼,是真做错了。
崔老太爷后背微微一弯,气势有些不足地道:“这些年,委屈你了。你母亲那人,脾性自小就执拗倔强,她对你的所为,我并不为她辩解,是她的不对,不管如何,她都不该把你放养在庄子上。只是如今你们母女相依为命,有些心结,解开总比拧着好,你说呢?”
他的声音不咸不淡,没有刻意的讨好,也没有呵斥,仿佛只是一个寻常老者在说着建议。
阆九川淡淡地道:“要说心结,老太爷和夫人的心结才更深吧?我听说你们父女不和。”
崔老太爷的脸一黑。
阆九川又道:“人和人的缘法有亲疏远近,母女缘浅,或许就是我们的命,所以您不必费心。”她向二人拱了拱手就要告辞,待一脚走出门槛,又回头,道:“您的肝不太好,早点找太医调理吧,不然病一发,就是沉疴病重,想救都难。”
她说完,扬长而去!
崔老太爷气得胡子直吹,什么世家涵养都在这一刻丢到九霄云外,再无刚才的温和,威严一升:“她一向都是如此的桀骜,阆家究竟是怎么教养的?”
阆正平悻悻地道:“二弟妹尚在,我就是有心,也不好越过她去教养。”
崔老太爷一噎,更气了!
这是说他崔家的教养也不过如是。
他一拂袖子就要走,阆正平连忙跟上,道:“虽然九娘嘴硬和发火了,但她总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二弟妹熬不过去,您放心吧。”
“我会请太医来看诊。”崔老太爷淡淡地道。
“那最好也请来给您自己扶个脉,看看肝脏,没事最好,有事趁早调理不是?”阆正平无视他气得瞪成铜铃的眼睛,讪笑道:“您有所不知,九娘这张嘴,有些神异,尤其是好的不灵丑的灵。”
崔老太爷:“!”
怪不得这阆正平只能守成了,就这副憨蠢的样子,能守成都是阆家列祖列宗保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