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明军火力压制之下,岛津左翼突袭阵线已被撕开缺口。
田村正助被紧急调往缺口封堵,带领十人小组掩护搬运重盾。
刚跑到沟边,就见一个身穿黑甲的明军少年将领,带着滚火车直接撞破壕沟木栏。
他一马当先,脸上溅着血,却不乱分寸。
正助惊恐失措,拔刀拦路,却被飞溅火油波及,一头热浪扑面,将他整个左臂烧焦。
他嘶吼着在地上打滚,用土和烂布扑火。
那是田村正助第一次被战火直接吞噬。
不知过了多久,西军援军抵达,田村正助才被人拖下战线。
医者说,他的左臂废了,骨裂三处,再不能执刀。
田村正助被编入营后伤兵队,负责运尸、修壕、送粮。
他的世界从杀与守,变成了抬与埋。
有时他会在夜里走到壕沟边,望着依旧轰鸣不止的明军火炮。
他不恨他们,也不恨这个世界。
他只恨自己,为什么这么弱小!
五日后,东线陷入僵持。
战鼓不再日夜轰鸣,代之以间断的号角、嘶哑的怒吼,还有偶尔夜风里传来的呻吟与哀号。
炮火烧过的土地寸草不生,壕沟边,尸体开始发出难闻的气味。
明军没有退,反而愈发压得紧,日军的粮草却已经吃出了霉味。
夜里,山名宗全召集众将,传令准备夜袭。
在前线伤兵营,田村正助听到了这个消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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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趁着黑夜,在营帐边偷偷塞进了一份写好的战表。
这是他第二次申请重返前线。
第一次,他被拒了,被关了三天,理由是“伤未痊愈,精神不稳”。
但田村正助知道,其实谁也不想把一个只有一条好胳膊的小兵再扔回去当炮灰。
可他想回去。
他不怕死。
他只是,不想就这么死成一个抬尸体的哆哆嗦嗦的工匠。
他宁愿倒在战壕,也不想一边拉着伤兵车,一边等死。
第二封战表依旧没有批。
田村正助低着头,把一封信交给了同营一个准备逃跑的家伙。
“如果我真死了,帮我带回丹波去。告诉我娘,我没逃。告诉我弟弟——别再上战场了。”
他语气平静,没有哭。
只是写完信后,抽了一口凉茶,然后抬头看着天空。
几只渡鸦正从头顶掠过,黑影低飞,发出一声哑哑的鸣叫,像是提前唱出的挽歌。
炮声就要响起了。
这是田村正助,丹波来的少年,西军第五连一个无名的足轻。
他既不是将军,也不是英雄,他甚至连一块木牌都没刻上过自己的名。
但他实实在在地,活在了这场战里。
杀过,怕过,烧过,哭过。
田村正助躲过滚火车的烈焰,挨过火铳的扫射,也咬牙撑过伤口腐烂的日子。
他失去过战友,也曾狠狠地恨过敌人。
但仇恨不会救命,荣誉也不会。
这场仗,到底是为了什么?
他越来越说不清了。
他只是,还活着。
还在等下一轮哨声响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