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元莉很快就把目光落在其中一道视线之上。
在那五道深不可测的注视中,有一道目光,过于“突出”了。
它不像其他几道那般,如同背景的凝视或虚空的包容。它主动、锐利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、近乎“拆解”的侵略性。
当她的感知与之接触的刹那,黄元莉感到一种源自存在根基的、冰冷的“暴露感”。
那目光仿佛不是在看她的灵魂、她的神威、她的法则波动,而是在透视——以一种蛮横到不讲理的方式,从她此刻最外显的、由“永腐终母”权柄散发的枯荣循环神光开始,逆向剥离,层层深入。
她感到自己由亿万灵叶与古老年轮构成的能量脉络,在那目光下如同被无形的手术刀精确剖开,运行规律、节点强度、循环效率……一项项被瞬间解析、评估。
她感到自己与脚下星域亿万年来建立的共生灵脉网络,其连接方式、能量交换频率、甚至灵脉深处沉淀的古老星球记忆碎片,都被那目光的余波轻易“扫过”,激起细微的、不受控制的涟漪。
“想看?好!那就让你看个够!”
无需言语,磅礴的意志驱动着浩瀚神力。
她身上原本因警惕而略显收敛的苍翠与枯黄交织的光芒,骤然大盛!不再仅仅是展示或威慑,而是化作了主动的、汹涌的反击洪流。
代表“永恒衰朽”的、深沉如暮年古木的暗黄色光华,与象征“终末新生”的、蕴含着极致死寂中一点灵机的灰白色晕染,如同两条纠缠咆哮的古老巨龙,沿着那道霸道视线逆溯而上!
这不仅仅是能量的对冲——“永腐终母”的权柄,伴随着光芒,顺着那视线的“通道”,蔓延了过去。
权柄所及,概念随之侵蚀!
那道视线所代表的感知通道本身,开始被注入“枯荣”的法则.
构成“视线”的无形信息流、感知波动、甚至其背后可能存在的某种生物观测器官的“概念投影”,都开始被标记上“衰朽”与“终末”的烙印。
这不是要摧毁视线,而是要污染它,同化它!
让这霸道窥探的目光,带上“永腐终母”的颜色,让视线本身开始经历从“锐利”到“腐朽”,再到“归于死寂”或“扭曲新生”的循环。
几乎同一时间,母体女士这个‘假菩萨’,也对上了耶利哥这个虫族大和尚。
母体女士身后,那轮由无数蠕动血肉、增生器官、变异胚胎交织而成的“肉质光圈”,骤然开始了旋转。
并非缓慢庄严,而是以一种癫狂的频率,疯狂加速!血肉的沟壑与凸起、神经束的缠绕与搏动、尚未成型器官的开合与震颤……在高速旋转中模糊、融合,化作一轮令人理智狂掉的、活生生的、不断自我复制与变异的血肉万花筒。
“佛光”确实太亮了。
但那光芒,绝非任何正统佛国应有的清净、慈悲、庄严之光。那是扭曲的进化光芒!
而且,相比于只是‘试手’的黄元莉,这位面貌温柔、发型危险的女士,方一出手,就是火力全开!
光色混沌,如同将亿万种生物在进化史上所有尝试过的、成功的、失败的、怪异的、禁忌的形态与色彩,粗暴地搅拌在一起,再加以高速旋转甩出的、充满动态混乱的光谱暴乱。
光芒中,时而浮现出多目多肢的虚影,时而传出无数重叠的、非人生物的嘶鸣与禅唱混合的诡异声响,时而又化作流淌的、仿佛拥有生命的基因螺旋图谱。
可是
耶利哥,那无面的虫族圣僧,依旧静坐;盘膝,垂目,手印稳固如山。
癫狂的、充满生命躁动的进化光芒,在触及他身周那片绝对静默的领域时,如同沸水泼入了绝对零度的虚空。
没有惊天动地的湮灭,没有刺耳的摩擦。那混乱的光谱、那血肉的虚影、那进化的嘶鸣禅唱,在进入那片领域的瞬间,就像被投入了宇宙中最深沉的、专门吞噬“无序”与“噪音”的静默归墟。
“够了!”
伴随着叫声。
一片无法形容其色彩、质感、或确切形态的“领域”,以他为中心,无声地、却又在瞬间覆盖了四周的整片星域。
这片“汤”,是一切生命可能性的、最原初的、也是最混沌的母体与坟场。它不是物质,不是能量,甚至不是通常意义上的“场”。
它是生命诞生之前,一切有机分子、能量、信息、可能性、乃至“存在”与“不存在”的念头,都还未分化、还未定义、还未“成为”任何具体事物之前的……那锅“汤”。
当“原始汤”的投影覆盖星域——
黄元莉那沿着视线逆流而上、带着“永腐终母”枯荣权柄的侵蚀性神光,在触及汤域的瞬间,如同墨滴入海。其鲜明的“枯”与“荣”的对立概念、其作为“神系权柄”的特定法则属性、其试图“污染”与“同化”的意志指向……所有这些“分化”后的、“具体”的力量特征,如同被投入了最本初的混沌熔炉,迅速消融、归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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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理——
母体女士那癫狂旋转、辐射着扭曲进化佛光的肉质光圈,其光芒照射进原始汤投影之中,同样发生了奇特的变化。
那些试图强制催化、无限变异、进行疯狂试错的进化辐射,在触及“汤”的刹那,其“进化”的特定方向性、其“扭曲”的异常性、甚至其“癫狂”的意志驱动,都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、但包容一切的“无定义之墙”。
然而,茧先生的话语所指向的,都不是这两位,而是他背后的虫族高层。
通过那无处不在、紧密联结的虫族意志网络,他能无比清晰地感受到,刚刚与这两位产生无形碰撞的高层意志深处,正翻腾着何等炽烈、何等原始、几乎要冲破冰冷理性束缚的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