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相互交换着眼神，试图从彼此的目光中寻找共鸣、怀疑，或者.......妥协的可能。

“既然郑先生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，展现了如此的‘诚意’.........”

良久，南域联盟的图拉里·谢帝斯安缓缓开口，打破了沉默。

他苍老而锐利的眼睛微微眯起，语气平缓，却带着一种老谋深算的意味深长。

“那我也说一下我们南域联盟目前面临的实际困难，或许也是‘合作’的前提之一。”图拉里不紧不慢地说道，“我们南域联盟，地理位置最接近当年异兽最初大规模降临的核心区域。因此，百年过去了，我们疆域内残留的异兽数量、种类和整体威胁程度，依然是全球之最。大灾变时期，我们牺牲了无数同胞，至今元气未复。”

他话锋一转，目光变得幽深：“而如今，除了这些该死的异兽，那如同跗骨之蛆的永恒圣教，其残部依旧在我们南域联盟的广袤雨林和岛屿间盘踞，根深蒂固，清剿难度极大。他们如同阴影中的毒蛇，严重干扰着我们内部的稳定，消耗着我们本就不多的力量。”

图拉里抬起眼皮，目光直勾勾地、毫不避讳地盯住了郑楚轩，嘴角甚至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。

“所以，郑先生，如果不先解决掉我们内部的永恒圣教这颗毒瘤，稳定后方.......我们就算有心想派出精锐参与研究，有心与各位‘通力合作’，恐怕也是.......有心无力啊。”

他顿了顿，仿佛在欣赏郑楚轩瞬间变得锐利的眼神，缓缓吐出了最后一句：“郑先生如此深明大义，想必.......应该很清楚，我到底在说什么，对吧？”

郑楚轩的瞳孔微微收缩，深吸了一口气，缓缓靠向椅背，双手在桌面下悄然握紧。

他怎么可能听不懂？

这老狐狸.......分明是趁火打劫！

借着“合作”与“全人类危机”的大义名分，要将清理南域联盟境内永恒圣教这个烫手山芋、这个需要付出巨大代价的硬骨头.......甩给，或者至少是拉上天夏国来一起扛！

谈判的重点，从“是否合作”，瞬间转向了“合作的条件与代价”！

众所周知，天夏国境内的永恒圣教势力，是当下全球五大势力中最薄弱、最不成气候的。

经历了魔都之战、西南-江南一线的大规模清剿，以及白厉等高层被擒，永恒圣教在天夏国早已是日薄西山，只能龟缩在一些偏远地区苟延残喘。

这一点，雪国、西欧、亚美利加和南域联盟的情报机构，都心知肚明。

他们也清楚，天夏国正在大力推进“光复”计划，西南-江南一线已被打通，江南市作为新的大本营，正在积蓄力量，目标直指南海区域。

这一切，都给了南域联盟的图拉里·谢帝斯安，一些别样的心思。

南域联盟内部，永恒圣教与异兽势力盘根错节，远比天夏国复杂、棘手。

图拉里显然是打算借这次“全人类危机”和“合作”的由头，将天夏国这柄锋芒毕露的“利刃”引向自家后院的荆棘丛，一劳永逸地解决国内的顽疾，还能让天夏国承担主要的损耗和风险！

如意算盘，打得噼啪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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郑楚轩的眉头深深皱起，心中的失望如同冰冷的潮水，瞬间淹没了刚才那份竭力呼吁的热忱。

他没想到，事已至此，灭顶之灾的阴影已悬在头顶，这些老谋深算的家伙，心里盘算的，竟然还是这些蝇营狗苟的算计和利益交换！

将全人类的生死存亡，当作讨价还价的筹码！

“图拉里先生，”郑楚轩压下心头的怒意与失望，声音平静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与坚定，“我们天夏国境内，同样还有不少大型异兽聚集地尚未完全清剿，收复失地的任务依旧繁重，兵力与资源同样捉襟见肘。恐怕.......暂时无法分出足够的人手，远渡重洋去协助贵方。”

他话锋一转，给出了一个看似承诺、实则遥不可期的答复：“不过，我可以在此承诺，一旦我天夏国彻底完成南北贯通，境内威胁基本肃清，我们必然会秉持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，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，对包括南域联盟在内的所有友方，提供必要的协助。”

这话说得漂亮，但潜台词清晰无比：想让我们当枪使，替你们流血清扫永恒圣教？

没门！

等我们自己家里收拾干净了再说！

至于什么时候能收拾干净？

天知道！

图拉里脸上那老狐狸般的笑容微微一顿，随即又舒展开来，眼中闪过一丝了然，但并未再多说什么，只是点了点头，表示听明白了郑楚轩的“婉拒”。

“几位。”郑楚轩不再纠缠于图拉里的“条件”，重新将话题拉回正轨，目光扫过剩下三方，“如果各位原则上同意合作，那么我提议，由天夏国牵头，尽快组建一个囊括各方顶尖研究者的‘危机应对联合研究小组’，共享数据，协同攻关。我再次真诚地希望，各位能够暂时放下过往的成见，真正为人类的未来，通力合作一次！”

“郑先生。”雪国的伊万·诺维奇率先开口，他独眼低垂，似乎在权衡利弊，“这件事关系太大，牵扯到各国的核心利益和军事机密。我们需要回去，召开内部高层会议，仔细商议一番，才能给出正式的答复。”

“我们西欧联盟也需要内部讨论。”

蒙特修斯面无表情地附和，语气听不出喜怒。

“亚美利加同样。”

麦弗克洛言简意赅。

“南域联盟也需要时间评估。”

图拉里最后慢悠悠地补充。

四大势力，几乎不约而同地采取了拖延策略。

所谓的“回去商量”，更像是一种委婉的推诿和观望。

合作？

可以谈。

但怎么合作，谁占主导，利益如何分配，风险如何承担.......这些都是需要扯皮的。

在真正的、迫在眉睫的毁灭压力降临之前，想让这些各有算盘、互不信任的势力真正拧成一股绳，难如登天！